哈佛大学前校长德雷克·博克在《回归大学之道》一书中,提到大学教育的目的之一是培养学生广泛的兴趣。他引用海伦·凯勒在1904年拉德克利夫学院毕业典礼上的发言,“大学教育激活了我的思维,开阔了我的视野,赋予了我真知,让我重新认识了世界”,他认为海伦的这些话“道出了本科教育的真谛”。
作为通识教育的积极倡导者与推动者,博克主张,在大学教育中学生除了课堂学习外,还应该参加丰富多彩的课外活动,如管乐队、合唱团、话剧社、舞蹈队、校报社、文学社、社区服务中心、政治俱乐部等,在这些绚丽多姿的舞台上,“让学生的兴趣爱好得到充分的发展”,这是因为通识教育在“开阔学生的视野,突破专业教育的狭隘性,培养融会贯通、见识广博的人才”方面,发挥着重要的作用。
不过,博克也注意到,在如何开设通识课程、如何拓展学生的知识面方面,各大学之间尚未形成统一的认识。他列举了美国大学通识课程的四种类型,或曰四大流派。第一大流派是提倡经典名著课程,即选择人类文明发展史上最经典的著作供学生仔细研读。第二大流派拥护概论课程,即提供大量概论课供学生选修,其内容涵盖各大重要学科和领域,如西方文明、科学、技术、价值观等。后起的第三大流派主张围绕几种主要的思想方法组织通识课程,即人类如何理解自身以及周围的世界。第四大流派支持指定选修课程,即要求所有的学生在几大领域,诸如自然科学、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中各选修一定数量的课程,以确保学生知识的广博性。
这四种类型的通识课程设置均有利有弊。如指定选修课程具有易操作也易管理的特点,它只要求学生在自然科学、社会科学、人文科学三大领域中各选修一定数量的课程,修满一定的学分就行。这类课程允许学生自由选课,学生可以选修一些自己特别感兴趣的课程,也可以慕名去选择一些知名教授的课程。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唤起学生学习的兴趣,还可以激发学生学习的积极性,使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。然而,其弊端是很少有学生知道究竟哪门课程最有利于发展自己的智力,自由选课也就并不意味着学生一定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课程。学生选课的目的比较复杂,有些学生会选择简单的课程,以便有更多的时间从事其他活动。有的学生盲目跟风,还有的学生则带有一定的功利性,希望为以后找工作或进入研究生院学习做准备。
另外,指定选修课程还存在课程目标定位不清的问题,这在自然科学领域中尤为突出。“要唤起商科或文学专业的学生对化学、生物学或地质学的兴趣,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任务,它要求课程设计者在内容选择上具有非凡的想象力,要求教师具有出色的课堂驾驭能力。”但在自然科学领域中,到目前为止,还没有任何一门课程能达到这样的标准。博克认为,指定选修课程若想在大学里成功推行,需要具备三大条件:“首先要有一批尽心尽责、愿意花时间为学生提供咨询的老师;其次要有一群天资聪颖、学习动机强烈、有‘全面发展’欲望的学生;最后要有一组精心设计、能唤起学生的好奇心和学习热情的课程”。在这方面,除布朗大学等极少数大学,具备上述条件的大学寥寥无几。
经典名著课程模式的优点是可以通过与名人对话、智者交流和仁者沟通,启迪学生思考人之存在、社会组织、物质世界等根本性问题。名著课程使学生“与圣人为伴,与经典同行”,最终起到教书育人的作用。然而,这一看似很有价值和意义的模式,却因其增加了教师的负担而受到多数教师的抵制,因为教师需要开设专业课,要带研究生、搞科研,根本没时间顾及通识课程,这也是老师们不愿意上名著课程的原因。学生方面抵触更为突出,因为他们认为名著课程的范围过于狭窄,面对那些与现实社会毫无联系的“古色古香”的经典名著,学生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申请计划。
至于概论课程模式,设计者的初衷是开设“涵盖各大领域,内容丰富,加之名家名师的精彩演绎,可以全景式地向学生展现人类文明的进程,为学生今后的生活和学习打下坚实的基础”。然而,这只是理想状态,因为“该类课程往往空洞无物,泛泛而谈”,学生对这类事实性的知识通常是学得容易忘得也快。
博克认为,虽未找到达成通识教育目的的一套比较切实可行的方案,但在大学进行通识教育是必须的。如果没有通识教育,许多学生在四年的学习中,将很少有机会接触到人文、社会和自然科学领域中最基本的知识。与其纠缠于运用何种模式,倒不如从根本上来寻求一个解决之道,那就是增强通识课程的师资力量。只要有大批才华横溢的教师加入,自然科学课程、历史课程或文学课程将成为学生大学生涯中最难忘的课程之一。( 马建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