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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关注大学生就业

都说大学生就业难,但长沙职业技术学院却创造了这样一个奇迹——从2018年起,该校汽车检测与维修技术(听障)专业毕业生连续5年就业率达到100%,135名听障大学生顺利就业。不仅如此,他们还实现了高质量就业:学生就业专业对口率达100%,70%以上学生月收入超过5000元。

这样的成绩与一个人分不开,她叫严爱芳,正是这个“无声专业”的负责人。5年来,为了能让听障学生靠技术自立,她走南闯北,四处奔波,走遍20余座城市,调研数百家企业;她大胆改革,从零起步,确定了一个发挥听障生优势的全新专业方向,改变了听障生的专业教学模式;她勇闯市场,大胆摸索,探索了一条可复制、可推广的听障大学生创业就业模式,为学生未来发展闯出了一条光明大道。

把自己逼成了“三师型教师”

今年50岁的严爱芳是湖南汽车专业名师。2014年,一次偶然的机会,严爱芳被安排给听障生临时授课,脸上常挂着笑容的严爱芳,一下就受到了听障学生的热烈欢迎。一名学生跑上前来,用手语称呼她为“爱妈妈”。

那一刻,严爱芳感动得流下了眼泪,从此与听障学生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
2017年,长沙职院决定将汽车检测与维修技术(听障)专业设置在特殊教育学院。严爱芳毛遂自荐,担任专业负责人。这是一个学生全部为听障生的工科专业。

严爱芳一心想要办好这个特殊的专业。每年新生入学,她总是很快摸清每一个学生的性格特点,记在自己的本子上。她放大每个学生的优点,让他们不仅获得知识和技能,也变得更加乐观、自信。她常常鼓励学生:“世界上总有一条路通向属于自己的未来。”

但是,听障生教学却是摆在她面前的一道难题。之前的教学,需要通过手语教师进行翻译,但由于专业教师不懂手语,手语教师不懂专业,教学效果不佳。

面对这一难题,严爱芳下决心成为一名“三师型教师”。为此,已年近五旬的她,逼着自己像听障孩子一样生活,整整半年没有说几句话。与人交流,她以手语为主,为的就是更好地适应情境,强化手语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,只用了半年时间,她就拿下了手语传译员证。

好不容易与学生沟通实现“零障碍”,2018届毕业生就业情况就给了严爱芳一记重拳。那一年,30名听障毕业生就业十分困难。为了每一个学生都能够自立,严爱芳四处奔走,最后实现了100%就业。

根据市场需求调整专业方向

这次经历让严爱芳意识到,该专业的定位是汽车维修,需要与人大量交流,听障生显然难以做到。同时,她也发现生理上的缺陷,使得听障生即使能实现专业对口就业,企业也很难真正接受并重用他们,只能从事一些简单重复的流水线工作。

怎么办?

2018年暑假,严爱芳冒着酷暑,一个人前往长沙、北京、上海等20余座城市,对大大小小的汽车市场进行调研。支持她的动力是内心的信念:“我不能让孩子们是靠别人同情而就业,而是靠自己自立自强。”

这一走,就是数百家企业。一些企业不会告诉她核心需求,严爱芳总是以顾客身份,逮住机会就谈。特别是听到高薪岗位时,她眼前总会一亮,打破砂锅问到底。

一次,她来到长沙安智博汽车有限公司,咨询了企业负责人张飞后惊喜地发现,未来汽车后市场将成为汽车行业主要利润增长点,人才需求量巨大。听障孩子们专注力强、身体协调性好,非常适合从事汽车后市场的汽车改装、汽车装饰、汽车油漆等技术岗位。

这为专业提供了一个充满希望的方向!严爱芳进一步聚焦,把目光瞄向了汽车贴膜这个千亿元市场。“汽车贴膜是一个新兴岗位,人才需求很大,对技术和专注力要求都很高,而且是高薪岗位,特别适合听障孩子们!”严爱芳说。

说干就干。2018年秋季,专业方向调整为汽车贴膜。但这相当于重新办一个前所未有的专业,谈何容易!没有教材、没有教师、没有设备、没有实训室,甚至连资料都很少,而且实训成本很高,一张车膜,市场价最少也要7000元。

这些都难不倒严爱芳。没有教材,她与专业教师郑淑丽一起,四处收集资料,走进企业向技术人员学习,一页一页教材自己编,而且根据听障学生特点,开发出一套以视觉学习为主的精品课程。

由于听障生学习只能靠视觉和触觉,教会一个技能,往往要付出百倍的努力。只是车顶上一个小小的“鲨鱼鳍”的贴膜,就有4个教学环节,20个教学点。严爱芳把学习任务一项一项分解,一点一点教给学生。

没有教师、设备和耗材,相关企业伸出了援助之手,不仅派出技术人员来校教学,而且支援了一车又一车设备和耗材。

为了使听障学生熟练掌握在车身上贴膜切膜的技巧,严爱芳买来气球,让他们在气球上切膜,气球不破则代表车身油漆也不会划伤。3年下来,学生们已熟练掌握技术技能,在气球上切膜,已经人人可以做到将膜切开,但气球完好无损。

摸索出一条“反向融合”之路

2020年,满怀希望和信心的严爱芳,等来了专业方向调整后的第一届毕业生。但意想不到的是,现实又给了她当头一棒。

问题还是出在“交流障碍”上。尽管学生掌握了技能,企业也很需要人才,但由于企业招聘一名听障生,就需要配一名手语翻译,这让很多企业望而却步。

千辛万苦培养的学生,却遭到了市场无情的拒绝,这让严爱芳难以接受。怎么办?

“必须自己走出一条路来。”严爱芳四处征询企业和专家的意见,自己也苦思冥想,终于有一天她灵光一闪:“何不反向融合呢?”

过去,都是残疾人融入正常人当中,存在诸多不便。现在,何不把听障学生组织起来创业,专门服务4S店贴膜,让懂手语的正常人融入进来,负责对外联络沟通,这样将大大减少沟通上的成本。

严爱芳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学校领导和有关企业负责人,他们都十分赞成。在学校和相关企业的支持下,2021年12月,筹备了半年之久的“长沙静匠劳务有限公司”在麓谷汽车世界成立。

这是国内首个汽车后市场聋人技师服务商。18名技术人员全部是2021届听障大学生,另外4人,则是学校既懂汽车专业又懂手语的健全大学生,他们负责公司对外联系。

张飞是这家公司的合伙人,负责业务经营。“现在贴膜需求很大,生意非常好。长沙麓谷汽车世界大约有30家4S店,静匠只能服务6家。”张飞说。

今年上半年,这家公司的营业收入已近200万元,员工收入人均每月达7000元以上。成立这样一家公司,听障大学生实现了高质量就业,4S店不再需要每家店都储备贴膜技术人员,实现了多赢。

公司法人代表马凌军用手语告诉记者,作为一名听障大学生,他现在越来越自信,对未来充满希望:“感谢‘爱妈妈’,是‘爱妈妈’改变了我的人生,我也将以‘爱妈妈’为榜样,带动改变更多听障人群的命运。”

严爱芳认为,这种模式可复制、可推广,以后可以成立十家、百家公司,而且还可以对听障人群开展培训,为全国听障人群带来靠技术就业的希望。

《中国教育报》2022年07月27日第1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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