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学技术突飞猛进,人工智能和生物技术加速发展,人类社会正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历史性变化。在这场技术驱动的大变局中,有人说哲学“无用”,已成为一种近乎边缘化的学问。也有人认为,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是“最哲学”的时代,哲学的思维方式是我们应对风险、克服内卷的重要武器。
这种貌似“非此即彼”的争论,本质是“各自言说”的不悖。前者是“哲学终结论”的现代回响,割裂了“科学与哲学”的关系,忽视了“哲学是反思性的学问”,映衬出“哲学的暂时性没落与间歇性失宠”。后者则是“哲学新形态”的出场诉求,哲学依然如它在以往的历史中一样,能够通过对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进行深入审思,生成面向未来性、可能性、不确定性的新的哲学范式、新的哲学形态,由此激活了“哲学是未来之思的本质性期许与愿景性澄明”。
一个时代是否需要哲学?这不是哲学要回答的问题,而是时代需要探索的问题。每一个时代有每一个时代的问题,但贯穿人类发展历史的共性问题永恒不变,那就是哲学所要解决的“基本问题”。这个“基本问题”,就本质而言,是“存在”问题,通俗一点说就是,世界是什么,向何处去;我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;我和我之外的世界的关系如何。而至于个体的“我”的存在,即人生的意义与价值,更是哲学追问的核心。
当前,新一轮科技革命加速演进,日新月异的“对象性世界”摆在了哲学面前,其“反身性”特质对哲学提出了三大挑战。一是,哲学如何澄明新科技的本质。人工智能的虚拟性取代了传统科学的实验性,其“本体”为何是哲学面对的新的“黑箱”,而对“黑箱”的哲学描述是人类新科技“存在”的基石。二是,哲学如何认识新科技。人工智能等打破了传统哲学的二元对立甚至是后现代主义解构性的“主体间性”,哲学现有的认知方式能否认知智能科技的“主客相融”?三是,哲学如何确立新科技的价值。人工智能能否取代人类、新科技为人类带来哪些风险,都对哲学提出了价值判断与伦理确证的难题。
即便如此,哲学因其探究本体与注重认知的优势,对涉及智能、认知、思维、心灵、意识等概念范畴的人工智能,仍然有绝对有效的“话语权”,仍然是推进进步的“原动力”,既能建立新科技的伦理“防火墙”,又能实现新科技的本体论确证与认识论突破。
应对不确定性是哲学的特长与优势,人类社会“前路茫茫”的指路明灯便是哲学的不断质疑与发现。正如罗素所言,哲学的价值大部分须在它的极其不确定性之中去追求。哲学的用处正在于,能够指点出人所不疑的各种可能性。当人沉陷于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,忘记了精神自由的追逐实现时,哲学于个体的“我”而言,是理性的解毒剂,是精神的愉悦剂。中国著名哲学家冯友兰曾申明,哲学,特别是形而上学,它的用处不是增加实际的知识,而是提高精神的境界。哲学丰盈充沛了我们的人生,在人生苦楚之时予以抚慰,在心灵躁动之时予以救赎,繁星纵变,智慧永恒。
在纷繁芜杂的巨变时代,学点哲学,终身受用。信息技术与网络平台为当下的哲学学习提供了方便之门,让哲学得以便捷走进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与时间。哲学并不是哲学家的专利,也是普通大众的享思。哲学也不仅仅是概念化的体系、形而上的思辨,它在科学与诗之间,在百姓伦常日用之中,表达的是感性与理性交融的审美意象,穿透人的认知表象直达人的心灵深处,成为你我内心持守的哲学信仰。哲学让我们追求可信又可爱的真理,“可信”在于它是生活的真实呈现,“可爱”则在于它是我们孤立无助时的真切需要。哲学让我们成就更好的自己。
无论时代如何变迁,无论挑战如何改变,密涅瓦的猫头鹰依然在黄昏中起飞,人依然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,你我依然在“此在”中深深地“思”。这是一个“最哲学”的时代。